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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： 往 事 如 烟（一）
刘平生 近日整理家里杂物，偶然翻出一本几十年前的日记本，其中一篇较长，一些细节记述得相当清楚，便读下来，啊！一段如烟的往事涌上心头，记忆苏醒了。上了年纪的人有个毛病，最近的事情很容易忘掉，而多年前的往事却印象清晰，这段故事令我终身难忘。 事情的由头得从一位早婚的朋友说起，那时我们一伙朋友刚刚20出头，有的算插青，有的算回乡青年，虽然有几个谈了恋爱，但还根本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，突然，姓陆的一位宣布结婚，平果县壮话叫“呕娅”，即娶老婆，呕，即要，娅，即老婆的意思。发请帖邀请我们去吃喜酒并担当伴郎，我们既惊讶又兴奋，兴冲冲去到距离我们坡造街上约3公里的山村，那是1975年5月份。正餐设在中午，开席了，老人们指挥我们入座，好家伙，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要我们十来个小伙子来当伴郎了，因为陪嫁来的伴娘也是十来二十位，她们已经在堂屋里开设的三张并在一起的桌子前落座，老人们要求我们伴郎插花坐下去，陪她们喝酒吃饭，哇！太刺激了，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哦。 我们毕竟是初生的牛犊，既怕羞又大胆，而这些年轻的伴娘又何尝不跟我们一样呢？紧挨着这些从相邻的马山县州圩公社平山大队来的姑娘坐下，菜还没吃几口，酒还不过三巡，互相敬酒的程序便开始了。平果、马山壮族风俗一样，给客人敬酒是从大碗里用瓷羮舀一勺喂给对方，对方也舀一勺喂给你。场面立即热烈了，本来文质彬彬你一勺我一勺的来往，但有的人激情上来偏要对方喝两勺，于是战斗进入白热化，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比起其他姑娘要“洋气”，面貌也标致一些的姑娘，其他姑娘真的土得掉渣，穿的还是斜襟的土布唐装上衣，裤子宽大裤裆藏一只鸡都不会显眼，而“洋气”的她衣服已经是的确良的对襟衬衣。她端起酒碗要敬我一碗，众人起哄，来一个、来一个。来就来谁怕谁呀，还在这只是20度的纯粮米酒，一碗酒下肚，谁知道这姑娘又端起一碗，固执地非要再来一碗，当然是两人都喝，众人眼睛都瞪大了，哇！有戏看了，我们两人便成为焦点，没办法，喝下这碗酒我表示投降，“洋气”姑娘脸蛋红扑扑的更加好看，彼此印象也深刻了。其他互相灌酒的对象情景如何我就没注意，总之达到了老人们预期的目标，场面热闹，没给主人家丢面子。 老人们还遗憾的说，哎！要是在文革前，这么多伴娘远道而来，除了米酒管够，山歌还要唱上三天三夜，可惜，如今政府禁止，同时你们这些后生也不会唱山歌呀，否则就更热闹更开心了。是的，在农村还有什么比娶媳妇，嫁女的“红事”更能够令人高兴的呢？ 饭后，老人们要求我们伴郎用自行车送伴娘一程，她们是昨天从马山县州圩农村走路来的，路程大约20公里。我们伴郎每人托一位伴娘，坐我车尾的自然是那位“洋气”的小姐姐。公路走了几公里后从印山大队（现称四塘镇）拐进一条小路，山路弯弯，我们边骑行边聊天，时间过得飞快，自行车不能走了，这是分手的地方，虽然接触短暂但彼此已经有了一点情谊，我们互相交换通信地址，简单介绍个人情况，我才知道，她叫覃玉馨（化名），现为公社小学的民办老师，啊，原来如此，怪得“洋气”，比一般农村姑娘要有一股文雅气质。 过后，我按照她给我的地址写信，内容无非是一般的互相问候和近况介绍，还没到谈论爱情的时候，她给我回过两封信，信中夹有一张黑底半身照片，身穿一件小翻领运动衣，短发，眼睛亮晶晶的，朝气蓬勃的样子。朋友们看了都称赞不已，尤其黑底照片，我们平果县都没见过，不过大家认为美中不足的是，玉馨个子略矮了点。这是要让我跟她谈恋爱的思路上推呢，我心中隐约觉得如果双方都有意思，也未尝不可，毕竟年轻人看中的就是美貌嘛。有了开端，我连续写了几封信给她，可是却如泥牛入海渺无音讯了，再也没有回信，没办法，尽管仅仅20来公里，但道路难行交通不便，便成了天堑，从此各忙各的，甚至我也有了对象，就此成为一段回忆了吧。
2020.4.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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